中国的回顾与前瞻
On the Metrical Type of Modern Standard Chinese--A Type Based on Looseness
Wang Hongju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 Literature,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
论文作者
论文关键词 中国/神经语言学/回顾/前瞻,论文
来源 当代语言学,
论文单位 京,
论文页数 139~153页2004年
神经语言学研究主要集中在神经心理学界和语言学界。中国神经心理学界的研究起步较早,在汉语字词识别和等研究上取得了不少成果,但他们的研究目的决定了他们从事的不可能是真正的神经语言学研究。以汉语语料为特征的中国神经语言学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逐渐形成,成果分两个方面,一是中文大脑词库研究,再是基于当代句法理论的神经语言学研究。与语法理论相结合的中文大脑词库研究和基于当代句法理论的神经语言学研究促成了神经语言学作为一门学科在我国的初步形成。今后我国神经语言学将在学科合作、研究队伍的培养、新方法的运用和研究领域、应用领域的拓宽等方面得到加强。
1.神经语言学的性质与方法
1.1 神经语言学的性质
神经语言学研究语言与大脑的关系。它的目标是探索人类语言习得和掌握、言语生成和理解时的神经基础和神经机制,并在此基础上解释、验证语言学的某些理论观点,促进语言学理论的建设,最终建立符合人的神经认知特点的语言学理论。在语言学内部的分支学科中,神经语言学与心理语言学关系最为密切,从某种意义上说前者其实脱胎于后者。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神经语言学需要运用特有的方法和手段,探测与语言有关的神经机制,而心理语言学未必论及脑机制问题。心理语言学的研究目标是研究人们语言习得和掌握、言语生成和理解时的心理机制,神经语言学则将心理机制推进到神经机制。心理机制和神经机制是有联系的,因此,在心理学和神经学的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二者交叉形成的边缘学科,比如神经心理学就有着较长的研究历史,它使用神经心理学测验和神经检查的方法,研究脑损伤患者心理障碍与脑损伤部位的关系,从而揭示心理活动的脑解剖学基础。其中,研究语言障碍与脑损伤部位的关系即失语症的研究是神经心理学一个重要内容。神经语言学家通常也认为是以失语症的研究为发端,因此神经心理学与神经语言学之间存在部分重叠领域。神经语言学与心理语言学之间的另一差异在于,个案研究在神经语言学的研究中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这也不同于心理语言学重视样本大小、注意数据采集和平均数算法的做法(注:王sū@①、汪安圣(1992:21)提到已“开始重视个别差异和个案研究”,“为了揭示内部心理机制,已开始重视包括观察在内的个案研究及表现出来的个别差异”;王新德、汤慈美(汤慈美 2001:7)也提到:“认知神经心理学在研究方法上的特点之一是它不强调研究报告中的例数,即使对一例脑损伤患者进行了详尽的实验分析,也可以成为一篇优秀的论文。”)。
神经语言学在整个认知科学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认知科学的最终目标是揭示人脑的工作原理,语言作为人脑独有的高级功能,使得对语言神经机制的探讨在认知科学的研究中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
1.2 神经语言学的方法
与语言学其他分支学科相比,神经语言学最大的特点是运用了神经科学主要是脑科学的研究方法。这些方法对于神经语言学的研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现就主要的几种如下。
1.2.1 电刺激法
电刺激法可用于测定脑区功能,例如Penfield和Roberts(1959)将此方法用于癫痫,为避免在摘除患者皮质的病灶区时触及语言区,防止患者手术后丧失语言能力,在手术开始之前,Penfield等人利用电刺激法对患者进行皮质定位。
1.2.2 病理观测法
通过观测脑损伤部位与行为障碍,推断二者之间的联系。例如从1861年开始的失语症研究已有大量证据证明,左半脑特定区域的损伤可以导致言语表达和理解等方面某些功能的丧失。
1.2.3 行为测试法
例如双耳分听技术,Kimura(1961)第一个用这种方法说明了正常人在语言加工能力方面的大脑两半球的差异,证明了左半球在语言信息方面的加工优势。用得较多的还有分视野测试等。
1.2.4 神经电生理技术和脑成像技术
前者如事件相关电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ERP),后者如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ositron emission tomograph,PET)、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fMRI)等。这些技术的特点,是可借助于特定的实验设备测定大脑的实际工作状态,以此研究大脑的功能。这些技术目前受到普遍关注,主要有无创伤性和时空分辨率高等优点。
2 20世纪中国神经语言学研究的回顾
“神经语言学”术语的提出在20世纪70年代,但神经语言学的研究起源一般以1861年Broea对Tan患者的报道为标志。过去的一二十年间,随着世界范围的脑研究热潮的兴起和无损伤性神经电生理和神经影像技术的使用,国外神经语言学研究在研究规模和研究深度上都得到了较大的发展,这一趋势正在继续。中国神经语言学研究起步晚,不但与国外神经语言学研究相比有较大的差距,就是与国内心理学领域所作的语言研究相比也有较大的差距。主要表现在:(1)研究队伍单薄,尤其是具有语言学背景的研究人员少;(2)研究深度不够。国外神经语言学研究触及语言学的各个分支,包括兴起时间不长的语用学、认知语言学中的一些结论,都被神经语言学及时检验,而国内神经语言学的语言研究虽然也涉及字词、句子等各个层面但直到上个世纪末,很少有文章涉及当代语言学理论;(3)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上的不足。国内神经语言学目前主要采取观察失语症患者的做法,对正常人和其他病症的语言观测很少。从最近几年开始,以正常人为被试、使用神经电生理和脑成像技术的研究才逐渐增多。
像国外的研究一样,国内最初关注“语言与大脑”关系的研究者并非语言学家,而是从事神经医学工作的人员。在我国,真正从语言学角度来参与这一领域的研究比神经医学界晚了近30年。我们将在神经心理学和语言学两个背景下回顾中国神经语言学研究。
2.1 神经心理学界研究回顾
我国这一领域最早的研究是王新德(1959)发表的“单纯失读症”。20世纪80年代以来,语言障碍的研究在我国神经心理学界受到关注,是报道最多的一个领域。神经心理学界对脑与语言关系的研究成果较集中地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汉语的字词识别;一是失语症。
2.1.1 汉语字词识别研究
与拼音文字相比,汉字有着独特的表义性,字形和字音之间的对应关系不如拼音文字强。汉字的识别过程到底怎样?与拼音文字的识别过程有何不同?围绕着这样的问题,近几十年来心理学界展开了广泛研究。主要涉及的问题有:字形属性对汉字识别的影响、语音在汉字识别中的作用、语义在汉字识别中的作用。探讨的焦点有两个:一是汉字识别是否具有“复脑效应”;再是语音在汉字识别中的作用,即由形到义的过程中,是否需经语音转录这一步骤。
1974年,日本研究者角田信忠提出了“单脑语言”与“复脑语言”之说。他以15名操汉语者为被试,证明汉语属“复脑语言”类型,即在汉字识别过程中,左右半脑均起作用(转引自王德春等1997:179)。此后,这一问题吸引了众多的研究者。主要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汉字认知主要是左半球的功能;另一种则像角田信忠所认为的那样,汉字是大脑左右半球并用的“复脑文字”。高宝国等(1993)倾向于后一种观点。郭可教等(1995)的实验结果发现,字形、字音和字义的认知均与大脑两个半球有关,显示出汉字认知的复脑效应。张武田等(1998)利用对汉字字音或字义进行匹配的实验,证明两半球之间的加工优于半球内的加工,即两侧大脑半球协同活动要比单侧半球加工效果好。
台湾以曾志朗等人为代表在神经语言学领域也做了不少颇具成效的工作,内容涵盖语音、文字、词汇、句法等多个层面。早期曾志朗等(Hardyck Tzeng and Wang 1977;Tzeng,Hung and Wang 1979;Huang and Tzeng 1981)在文字组合规则与中文阅读历程的关系上做了大量研究,发现给汉语读者呈现汉字时,他们表现出左视野优势,与拼音文字的右视野优势不同,日语中的汉字也表现出左视野优势。但是,辨认汉字时表现出来的左视野优势随着阅读历程的推进会转化为右视野优势。这说明汉字的加工需要右半脑参与,而语言信息的加工仍然由左半脑负责。
近年来研究者开始将神经电生理技术用于汉字词识别的研究,以直接观察对汉语字词识别的脑内加工过程,目前主要使用的是ERP技术。魏景汉等(魏景汉、匡培梓等1995;罗跃嘉、魏景汉1997,1998)采用汉字形、音、义正启动和词义联想等一系列实验,对汉字形、音、义的关系进行了全视野和半视野的研究,结果发现:大脑两半球在汉字认知加工中关系十分复杂,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哪侧半球占优势。大脑半球的优势问题应从加工速度与加工强度甚至更多的维度重新认识,所以“优势半球”的概念有必要进行修正。
汉字不像拼音文字,其书写形式不能直接表征语音,对汉语字词识别中的语音中介问题存在两种观点:一是强语音作用观(Tan,Hoosain and Peng 1995),认为在视觉汉语字词加工中,语音激活部件是自动的,而且在时间上也特别早,由字形到字义需要经过语音为中介。另一种是强字形作用观(周晓林1997;周晓林等1998),认为汉语字词加工中的语义激活过程不同于拼音文字,主要由字形-语义之间的直接激活传输(或计算)决定,语音信息在视觉字词加工中虽然自动激活,但对语义激活作用很小。对汉字识别中的形、音、义神经机制问题的探讨,通过失读症患者来做的研究较多,我们将在后文论述。
罗跃嘉、魏景汉(1997,1998)运用ERP技术来研究这一问题,他们关于全视野和半视野汉字词义联想的研究表明:形、音、义的关系错综复杂,难以分割。因此,汉字加工中形、音、义的关系不能简单地归结为是否通过音而达义的问题,形、音、义均存在加工与再加工的反复过程,它们交错进行,并且在加工时间上可能有部分重叠。
谭力海、彭聃龄、周晓林等人对汉语字词识别过程中的形、音、义关系还作过其他方面的探讨,议题包括:汉字视觉识别过程中形码和音码的作用(谭力海、彭聃龄1991)、汉字的读音及其在字义提取中的作用(彭聃龄、杨晖1997)、语义激活时语音的有限作用(周晓林1997)、阅读汉字提取意义时的语音信息的作用(Tan,Spinks and Gao,et al.2000)、汉字识别中音义激活的时间进程(陈宝国、彭聃龄2001)等。这些研究视角较全面,颇具深度,但因不直接涉及神经机制,故在此不详述。需要提及的是最近一些使用fMRI技术推进这些议题的研究:Tan等(2000b)考察了汉字和汉语词语加工的脑激活情况,认为不管是单个汉字还是双字词,阅读汉语都以神经系统的广泛活动为特征,不同于以前认为阅读单个汉字激活右侧半脑,阅读双字词激活左侧半脑的观点;唐一源等(2002)研究了默读汉字词的脑功能偏侧化的成像情况,结果显示语义可能被自动激活,同时也不能排除语音加工的参与。左脑半球与汉字词加工密切相关,右侧半脑也有一定参与,但其确切作用尚不清楚,该研究发现的激活脑区与Tan等(2001)的发现有一致性。
2.1.2 汉语失语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