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婴室的幽魂:对于受损的问题的一种取向的方法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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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iberg, S., Adelson, E., & Shapiro, V. (1975). Ghosts in the nursery.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Child Psychiatry,14(3), 387-421.
【】这是一篇很多人学习、很多人推荐、很发人深省和耐人寻味的文章,探索了‘向攻击者认同’这个防御。通过对两个案例的详尽描述,这篇文章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和一个深思熟路的假设,这两个案例体现的是来自于父母过去的幽魂占领了育婴室,使得妈妈们在养育他们的孩子时不断重复他们在婴幼儿和时期所经历的病理性的和的养育。这个关键问题就是‘什么决定了父母的过去是否会在他们自己的孩子身上重演’,因为我们都知道并不是所有经历过创伤的孩子都会变成创伤孩子的父母。作者提出的假设认为,本质的差别在于防御性压抑的特质和内容。那些成功地隔离和压抑掉了创伤的体验的父母是注定会通过向攻击者和背叛者认同来重复其病理性的养育方式的。而那些在中保留了他们痛苦的过去的情感体验的父母则能更好地宽恕/放过他们自己的孩子不去经历跟他们一样的苦难经历。
每一个育婴室中都住有幽灵。“他们是来自于被父母遗忘的过去的访客,是在洗礼上未被邀请的不速之客。较好的情况下,这些不友好的、未受邀请的灵魂都会被驱逐出育婴室,回到他们地下的决斗场。孩子迫切地需要父母的爱,严格意义上讲,就像是童话里的一样,爱的纽带可以保护孩子和父母抵御入侵者——那些可怕的魔鬼。
这并不是说这些幽魂无法从他们的墓地发起破坏活动。即使是在爱的纽带非常稳定牢靠的家庭里,这些来自于父母过去的入侵者也会再某个不警惕的时刻打破魔法圈,如此,一方父母和他的孩子可能会发现他们又在重演某个来自于他们和另外一套人马之间的时刻和场景。这些事件在家庭剧场中非常普遍,无论是对于孩子,还是他们的父母还是他们之间的纽带(连接),都不必然会被这个短暂的入侵所危害。通常,父母并不一定需要求助于我们这临床服务。——大家不用
另有一些家庭(就没那么幸运),他们遭受来自过去的幽灵的袭击则引起了更大的麻烦。在这些家庭中,看起来,一些过路的妖怪有选择性的在间里常驻了下来。他们根据历史的或者特定的时间作恶,比如喂食、入睡、如厕训练或纪律训练,作案时间取决于父母过去的薄弱环节(创伤)。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爱的纽带很强壮,父母也会在面对进攻的时候感觉无助并主动寻求专业人士的指导。在我们的工作实践中,我们发现这些父母如果可以和我们建立很强有力的联盟,一起把入侵者驱逐出婴儿房。要找到教育性的或者治疗方法来对付这些过路的妖怪,并不难。
但我们如何解释另外一群家庭,他们似乎被幽灵所占据了?来自过去的入侵者已经在婴儿房驻扎下来,并且在那里声称他们对婴儿房的占领权。他们已经存在了2到3代。没有人邀请他们,但是幽灵占领了这里并且不断地在按照他们的狗血剧本排演家族悲剧。
在我们的“婴儿心理健康计划”中,我们已经见识了许多这样的家庭和他们的宝贝儿。当我们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些小宝贝儿们已经处在危险当中了,并且显示出早期情感饥饿的迹象,或者严重的病理反应,或者发展受损。在每一个案例中,小宝贝儿都成了一个家族悲剧中沉默的参与者(他们最脆弱,没有能力选择、婴儿期是理和各种心理疾病的发源地)。每一个此类家庭中的孩子,从他们降生那一刻起,就都背负了其父母暴虐沉重的过去。这些家庭的父母,看起来好像被诅咒了一样,在他们的孩子身上重复着发生在他们童年的悲剧——怕人的、一模一样的悲剧(而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些父母不可能来找我们寻求专业帮助。实际上,那些已经在这些家庭中建立了三代以上的特权的幽魂们,或许并不被认为是来直接来自于父母过去的代表(家族的、代际的,感受不到问题,因为不是自己的经历和体验)。从父母的角度来看,他们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和我们建立联盟来保护他们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那些幽灵相比,我们的出现看起来更像是入侵者。
我们这些对育婴室里的幽魂有专业兴趣的人士到现在还没有理解幽魂故事的复杂性和悖论性。什么东西决定了父母的过去是否会在他的孩子身上重演?父母历史过程中病态是主要决定因素吗?这让我们觉得太简单了。我们当然知道那些有着悲剧性的、残酷的和难过的历史的父母并没有把这些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幽魂并没有血洗育婴室或者腐蚀爱的纽带。——没有有意识地,甚至在极力避免,所以想被诅咒了
同时,我们也必须反思,如果历史可以准确的预测,那么家庭一定在很久以前就被他自己的强迫性重复所淹没了。以上事件都没有发生,也许是因为大量的男人和女人们,虽然经历了痛苦的过去,但是在他们通过把一个孩子带到这个人世间,找到了治愈自己童年痛苦的方法。我们经常从父母们那里听到这样一句简单的表达:“我希望我的孩子能过的比我好。”然后他给了他的孩子更好的。以这种方式,这些年轻的父母们,尽管他们在自己的童年中经历了贫困、粗暴、死亡、遗弃、甚至全套的童年恐怖事件,但是他们并没有把他们的苦难施加在他们自己的孩子身上。历史不是命运,不论父母用他们的悲伤淹没了当下,或者还是他们更新了,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通过对历史的叙述来判断未来。一定还有其他的心理因素再决定着当下的重复。——精神分析只能倒推,不是因果关系
在我们的治疗工作中,我们代表着家庭中小baby的利益,我们都从在上个世纪指出的发现中获益匪浅。幽灵,在当下重现着过去。我们也从弗洛伊德发明的疗法中获益匪浅,这些方法解释过去的事件,并且治愈过去给现在造成的伤害。小baby们经常会被父母过去的疾病所折磨,而他们最终会从精神分析和的发现中获益。这些小患者,他们不能说话,他们在等待能够为他们说话的代言人。
在过去的三十年中,为数众多的精神分析家和发展心理学家已经为这些baby们发言了。这些小baby们在告诉我们清晰的信息。有关于婴儿观察所获得大量文献和成就,大家都知道,我们也在此不多赘言。
在我们的儿童发展计划的工作中,我们已经变得对这些婴儿房里的幽灵很熟悉了。那些过路的妖怪不会带来严重的问题。父母通过与我们结盟,一起驱逐这些幽灵。恰恰是第三组父母,幽灵已经入侵并且占据了婴儿房,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最严重的病例问题。——(没有重演、重演但跟我们联盟、重演但不跟我们联盟)
这些来自父母过去的幽灵是如何侵入婴儿房并且占领那里,并且把自己的利益置于婴儿利益之上的?这个问题是我们的核心工作。答案在我们眼前逐渐浮现,在本文结束的部分我们会回到这个问题上并且提出我们的基于临床工作得出的假设。
在本论文中,我们将用两个前来寻求帮助的严重患病的小婴儿作为案例,用以说明我们的临床研究和治疗工作。当我们的工作逐渐展开的时候,这些家庭以及他们的小宝贝向我们敞开了大门,这扇门连接着过去与当下。我们的精神分析的知识打开了理解“过去如何在当下重复”这个问题的大门。我们的治疗方法集合了精神分析、发展心理学和社会工作的方式。对这些小宝贝们、对于他们的家庭以及对我们自身,这项工作的回报都是非常巨大的。
我们的联合工作包括EdnaAdelson,心理学家,主要负责向小Mary及其家庭提供治疗,Vivian Shapiro,社会工作者,主要负责为Greg以及他的家庭提供治疗,SelmaFraiberg作为督导师和精神分析顾问。——不止是这三个人,比如还有一个治疗师,Mr.Zinn,有的还有营养师和大夫
玛丽
玛丽,五个半月的时候来到我们这里,她是第一个被推荐到我们这个新的婴儿心理健康项目中来的孩子。她的妈妈,March夫人,几周前去了领养院。她想把她的孩子让别人收养。但是领养计划并没有被实施,因为March先生不同意。玛丽的妈妈被称为“抛弃(婴儿)的妈妈”
当然,当今社会,没人会喜欢弃婴的妈妈,在我们社区或者任何其他社区,玛丽和她的家庭或许此刻隐匿在了大都市的某个不知道的社区,可能当悲剧降临的时候他们就会再一次浮现出来。但是偶然的机会把这个家庭带到了我们大学的一个精神病诊所里。对于March夫人的精神评估显示她有严重[t1] ,试图通过阿司匹林,一个如此饱受折磨的女人进行日常的生活都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弃婴妈妈”现在是一位抑郁的妈妈。她被推荐到一个临床工作人员那里接受精神治疗。接下来,一位临床小组成员说,“可是孩子怎么办呢?”我们这个新的婴儿心理健康项目已经宣称并计划第二天开业的。我们接到一个电话并且同意立刻给孩子做一个评估并考虑为其做治疗。
早期观察
从我们第一次见到玛丽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有理由对她进行密切关注。五个半月的她承受了所有的孩子的红斑所引发的一切苦痛,她在婴儿床上度过了她生命中比较好的时光,享受到的仅仅是必要的照顾。她得到了充分的营养和身体照顾,但是她的后脑勺却是秃的。她对周围环境没什么兴趣,无精打采的,显得过于安静。她和妈妈的连接好像非常微弱。近来她会微笑了。她不会自发地去用眼神和身体姿势去接近妈妈。她几乎不发出自发的声音。在她不舒服和焦虑的时刻,她也不会以求助于妈妈。在我们对她进行发展测试的过程中,她几乎没有通过贝里[t2] 中个人社会项目中的任何条目。在我们测试的某一刻,一个意外的声音(贝里测验铃声)打破了她的耐受阈限,她几乎在惊恐中崩溃。
妈妈自己好像把自己锁在了某个私密的恐怖中,遥远、隔离,很少给到我们有照顾能力的一瞥。几周以来,我们紧紧抓住被录影机抓录下来的一个小小花絮,即孩子退缩地向妈妈伸出了手,而妈妈则自发地向孩子伸出了她的手。她们的手从来没有彼此握住过,但是那个姿势对治疗师来说象征着她们在伸手够向彼此,而我们则仅仅地抓住了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希望。(观察评估)
在每一个个案的开始,总有一个时刻,那一刻代表着冲突本质的什么东西被揭示出来。这个时刻发生在Adelson夫人邀请玛丽和她妈妈来我们办公室的第二个session中。偶然地,那一刻被录影带捕捉下来,因为我们正在常规地录制这个发展测试小节。玛丽和她的妈妈,Adleson夫人和Evelyn Atreya夫人是作为测试员出现的。
玛丽开始哭泣。那是一个声音嘶哑的、怪异的孩子的哭声。Atreya夫人中止了测试。在录影带中我们看到那个孩子在她妈妈的手臂里无助地尖叫;她没有[t3] 向妈妈寻求安慰。妈妈看起来非常遥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做了一个心不在焉的姿势去安抚孩子,然后就放弃了。她看向了一边。录影带中,那个尖叫可怕地持续了五分钟。在背景中,我们听到了Adelson夫人的声音,温和地鼓励着妈妈。“当玛丽像这样哭的时候你会怎么安抚她呢?”March夫人咕哝着什么,我们听不清。Adelson和Atreya夫人情感上各自挣扎着[t4] 。她们克制着她们自己想要抱起孩子的欲望,克制着她们向孩子说一些安抚的话的欲望[t5] 。如果她们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他们就会去做一件她们认为不应该做的事情。对March夫人来说,她将会看到其他的女人会安抚孩子,她就会更加确信自己是个坏妈妈。无论对孩子来说,对妈妈来说,还是对两位心理学家来说,这是可怕的五分钟。Adelson夫人保持着镇静,富有同情心地对March夫人说着话。最后,当Adelson夫人建议说孩子太累了,可能想家和她的婴儿床了,这个访谈才算结束,我们帮这对母女结束了访谈并计划很快进行第三次访谈。(我们就是这样陪着来访者的)
当我们后来观看这个session的录影带是,我们彼此不敢相信地说,“就好像妈妈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一样!”这使得我们提出了诊断的关键问题:“为什么这个妈妈听不到她孩子的哭声?”
妈妈的故事(治疗需要讲故事)
March夫人本人是个弃婴。她妈妈在生下March夫人和她的双胞胎弟弟后不久就患上了产后精神病[t6] 。她妈妈试图自杀,她用枪击碎了自己的部分脸庞,而且生活严重不能自理。接下来,她在医院度过了她的余生,她的孩子们几乎都不知道她。March夫人由姑姑抚养了五年。当她姑姑不能在继续照顾她时,她被转移到了姥姥家,在那儿,她勉强被那位负担沉重、穷困潦倒的老女人照顾着。March夫人的爸爸在这个家庭里走走来来。我们直到治疗的后期才听到一些关于她爸爸的事情。
这是一个讲述荒凉的贫困农村、有凶险家庭秘密、精神病、犯罪、女人有乱交传统、家里污秽混乱的家庭的故事,一个以警察和保护机构为背景的做着毫无作用的令人振奋的姿势的故事。March夫人是一个被逐出的家庭抛弃的孩子。
在青春后期,March夫人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他来自于一个贫穷的混乱家庭,和她的家庭一样。但是他想要过比他自己的原生家庭更好的生活。他是他们家里第一个冲破徒劳循环的人,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建立起了一个体面的家庭。当这两个被忽略的、的年轻人相遇的时候,他们双方有了共同的目标,就是他们想要比他们知道的更好的生活。但是现在,经过几年努力之后,恶性循环已经开始。
非常有可能玛丽不是她父亲的孩子,March夫人和另外一个男人有一段短暂的出轨。她为此非常内疚,她怀疑玛丽的父亲是谁,这成为了后来她生命中的强迫主题。在我们听了一遍又一遍这些冗长的悲伤故事中,还有一个主题:“有人盯着玛丽呢,”她认为。“他们盯着她并且知道她的父亲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们知道她妈妈毁了她的生活。”
March先生,作为强有力的父母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并不纠缠于玛丽的父亲是谁。他确信他就是玛丽的亲生父亲。不管怎样,他爱玛丽,他想要她。他妻子纠缠于玛丽的父亲是谁这个问题引发了家庭大战。“忘掉它吧!”March先生说,“不要在提起它了!好好照顾玛丽吧!”
在爸爸和妈妈的家庭里,并没有私生的污名。至于March夫人的家族,至少有三到四代女人的乱交,使得他们怀疑他们很多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什么March夫人纠缠于此呢?这为什么让她有痛苦的犯罪感?我们认为,这种弥散性的、强烈的罪恶感来自于童年,是被埋葬的罪恶,非常可能是想象出来的犯罪。在读临床报告的时候,有几次我们有非常强烈的印象,就是玛丽是一个有着乱论幻想的罪恶的小孩。但是,如果我们是正确的,我们自忖,我们如何才能在我们每周一次的中走到这一点呢?
治疗:应急阶段
我们怎么开始呢?我们应该记得玛丽和March夫人使我们第一对患者。我们还没有现成[t7] 的治疗模型参考。事实上,我们在我们的第一个婴儿心理健康项目中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工作过程中发展出我们的方法。当然,用一个熟悉的模式开始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在这个模式中,我们的住院医师,Dr. Zinn,每周一次或者一周两次的和这个妈妈工作。心理学家Adelson夫人在代表玛丽的利益为这个家庭提供支持,并且通过家访而为孩子提供发展性的指导。但是在第一个小节中,我们就看到March夫人从Dr. Zinn和精神治疗中逃之夭夭了。她独自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情境带来了一个恐惧症性的害怕,她有几小时几乎吐字不清或者总说那些琐碎的事情。所有想够到March夫人的努力,或者去触及她在关系中的焦虑和不舒服,都陷入了僵局。只有一个主题被一遍一遍地重复诉说,那就是她不相信男人。但同时,我们从她不能光明正大地交流中捕捉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对此,她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她打破约定的时候远比遵守约定的时候多。虽然很困难,但是Dr, Zinn和她保持着关系。将近一年以后,我们才最终听到这个秘密,并且来理解了那个恐怖症似的害怕,正是这个恐怖导致了如此强大的阻抗。
从这个经历中得不出普遍化意义。有时候我们会问,是不是治疗师在和受苦于严重母爱剥夺的妈妈工作时更具优势。在工作两年以后,我们的答案是,“不一定;有时候根本不是。”我们有实例表明,男性治疗师在和妈妈们工作时尤其有优势。我们分配个案往往不过分考虑治疗师的性别。March夫人必须被看做是一个例外。
但是现在,我们面临着治疗的两难情境。Adelson夫人的工作是以母婴关系为中心的家访。March夫人需要有自己的治疗师,Dr, Zinn,但是对于男人的病态害怕,在中被激起,这阻碍了她利用自己的治疗师。在精神治疗中,我们用了大量的时间和耐心,希望解开这个秘密,以减少她在对Dr. Zinn的移情中的沉默和逃避。
但孩子处于巨大的危险中。而且这个孩子不能等待的妈妈的康复。
我们很快看到,Adelson夫人并没有激起March夫人同样强烈的焦虑,但是她的角色是母婴治疗师,以家庭为基础的心理学家,并不能轻易地揭开[t8] 妈妈和孩子的关系和妈妈抑郁治疗间的冲突元素。
因为我们没有选择,所以我们决定先运用家访来应对我们的应急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