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总想看张爱玲的小说,却又总是不敢翻开。因为我知道它们都是我无法承受的悲剧,都是张爱玲心里一根根的刺。可我依然抱有幻想。如今当热忱与好奇都已褪去,我倒坦然地读完了一本,说不上失望,说不上忧伤,本就早有预料,不过是长叹一声,便放下由它去了。
那些年的冲动、不舍通通都化为了云烟,只剩下缓缓的回忆,细细地流淌而过。
那些年最怕离开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在四周的瑟瑟之中,总是一次一次地嚼着过去熟悉的画面。或是和你在夜色中,一圈一圈地无目的地绕着教学楼漫步,或是和你第一次逃课在暖暖的阳光里喝着奶茶捧着小说,或是无能为力地看着你心碎地默默流泪……可是当真正离开,才发现也不过如此。我可以一个人走在没有银杏飘飞的绿荫道上,我可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读《苏东坡传》,我可以一个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饭歪着头听旁人的闲聊或抱怨……只不过心里有两条线,一条系在了北京,一条系在了四川,它们是不是拨动着我罢了。倒是我给你们写信,你们哭了。
那些年总是忙里偷闲,在高三最后两个月的语文课上还看看了不知多少遍的《看见》,以至于那本书到现在还乖乖地躺在班主任温暖的办公室里,以至于到今天还会想起那日挂在脸上的泪痕。当现在我可以肆意地看各种各样的书籍时,我竟鬼使神差地从图书馆借了一本《普通生物学》。翻开时,久违的熟悉扑面而来,我竟鼻子一酸。当我看到“极性键”、“非极性键”倍感亲切又一时想不起它的含义时,我怅然若失。我每天听着从未喜欢、极其陌生的历史,那些我曾经紧紧拽着不放的,就在我每天的吃饭睡觉之间,溜走了。原来当时的痴迷,也不过如此。
那些年总不愿再跳起曾经跳了七八年的含蓄的中国舞,一心向往着曼妙奔放的拉丁。然而不可抗力总是让我与它擦肩而过,那份炽热也就慢慢藏到了心底,其他的都渐渐褪却。当如今偶然地再次跳起中国舞,惊讶地发现,对它的感觉竟一直都在,只是我一直不愿拾起。
那些年,我怀抱的羞涩、不舍、敏感,都成了如今我挂在嘴边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