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A:精神分析的起源与发展 / Five Lectures On Psychoanalysis XI,3-55 / über Psychoanalyse
1909年9月
为克拉克大学二十周年校庆而作的五次讲座
马萨诸塞州,伍斯特
奥地利:
的起源与发展( 第一讲 )
女士们,先生们:在新世界的学生面前举办这种讲座对我来说是新的经验,从某种意义上讲也使我感到为难。我有幸使自己的名字与精神分析联系在一起,我的演讲便以精神分析为题。我要对这项新的研究与方法的起源和进一步发展,向你们作一番极其简要的历史回顾。……
当我还是学生,正忙于毕业考试时,一位维也纳的医师,约瑟夫·布罗伊尔博士〔正在试验治疗歇斯底里病人的方法(1880一1882)〕……布罗伊尔博士的病人是位21岁的姑娘,才智出众。他的病经过两年发展之后出现了一系列身心紊乱,需要认真治疗。她的右侧肢体麻木、严重瘫痪,有时左侧身体也呈同样的病症,还出现了眼球运动障碍,视力也大大减弱。当她想吃东西时,难以保持头部位置,并伴随强烈的神经性咳嗽、恶心。有一次,她接连几个星期丧失了饮水的能力,尽管她遭受干渴的折磨。她的语言能力也减退了,甚至连自己的母语也无法说、无法理解。最后。她处于一种“失神”、混乱、瞻望的状态,整个个性发生了改变。我在后面还要详细论述这些状态……这些病症最初出现在她照料父亲的时候。她很爱自己的父亲,严重的疾病后来导致了他的死亡。但她被迫放弃照料父亲的义务,因为她自己发病了……
你们不要以为,诊断出病人患了歇斯底里而不是脑组织疾病时,最好采用药物治疗。对于严重的大脑疾病,药物往往无济于事。医生对于歇斯底里完全无能为力。他只能使其保持良性状态,但不知道何时能够治愈、如何才能治愈。因此,确诊一种疾病为歇斯底里,病人的处境没有多大变化,医生的态度却会有很大的变化。我们可以发现,他对歇斯底里病人采取的行动与对待器质性疾患的病人不同。他对前者没有对后者一样的兴趣,以为他们遭受的痛苦远不如后者那样严重,对这种看法有必要重新作出认真的评价……
在这个病例中,布罗伊尔是无可指摘的。他对自己的病人表示同情和兴趣,虽然一开始不知道如何帮助她……满怀同情的观察使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办法,首次有可能病人提供帮助。值得注意的是,病人处于“失神”或心理变态时,常常自言自语地重复几个词。这些词好像是从她那纷乱繁忙的思绪联想中泄漏出来的。这位医生听出这些词之后就让她处于被催眠的状态,一再对她重复那几个词,并观察由此引起的联想。这些提示使那些在“失神”状态时控制她思想的心理产物又重新出现了,并通过简单的言辞泄露出来。老实说,这是一种幻想,往往有诗一般的美。我们可以把它称作白日梦。我们通常把它看成这位守护父亲的姑娘的转折点。每当她产生这些幻想时,她便获得解放,恢复了正常的心理生活。这种健康状况可以持续几个小时。第二天又出现新的“失神”状态,可以用同样办法与新的幻想联系起来而解除。这就给人留下印象,在“失神”时表现出来的心理变态是源自这类感情冲动的幻觉的兴奋的结果。奇怪的是这位病人发病时能够理解英语,并且只能讲英语。这种新被称为“谈话疗法”,或者被戏称为“打扫烟囱”。
这位医生很快意识到,用这种方法不仅可以暂时驱散重复出现的心理“乌云”,而且可以净化灵魂。如果在催眠时,病人能够回忆起它们最初出现的情形以及有关的联想,就能为它们所引起的提供发泄口,从而使疾病的症状消失。“在一个炎热的夏天,病人渴得要命,却突然不能喝水了。并且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理由。她手里拿着一杯水,可是一碰到嘴唇就把它推开,就像得了恐水症一样。显然,在这几秒钟内,她处于失神的状态。她只能吃水果、瓜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来减轻干渴的煎熬。约六星期之后,她终于在催眠中极其恶地谈到了自己讨厌的英国保姆。她说,当她走进那位保姆的屋子时,发现保姆的可惜的小狗从杯子里喝水。她出于礼貌保持了沉默。医生发现,在她表达了这种被抑制的强烈愤怒之后,她又想喝水了,而且毫无困难地喝了大量的水。当她从催眠中醒来时,杯子就在她的嘴唇旁边。那些症状就这样永远消失了。”
请允许我对这个试验再罗嗦几句。以前从未有人用这种方法治好过歇斯底里病,或者如此深入地理解它的病因。如果这种猜测能够进一步得到证实,那就是一项意义深远的发现,很可能以类似方式产生的主要症状都可以用这种办法解除。布罗伊尔不遗余力地证明这一点,并以井然有序的方式研究其他更严重症状的病理。情况的确如此,几乎所有的症状都是由带感情色彩的经验产生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把它看成一种残余物、沉淀物。我们后来称之为“心理创伤”。把这些症状与当时产生它们的情景联系在一起,就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们的本质。用专业术语来讲,这些症状是留下记忆痕迹的情景“决定”的,不能作随心所欲的解释或者把它们描述成神经症莫名其妙的作用。
只有一种例外的情况我们必须提及。引起这种症状的往往不是一种经验,而是几种经验,也许是许多类似的、重复的心理创伤的共同作用造成了这种后果。这就有必要按照时间的顺序再现记忆中发病的全部过程,当然是以相反的顺序,最初的成为最后的,最后的成为最初的。在没有清除那些后来的记忆之前,要想直接触及最主要最基本的创伤是不可能的…… 几年之后,我开始对自己的病人采用布罗伊尔的研究方法和治疗方法,我的经验与他的经验完全吻合……如果你们允许我加以推广的话——在简洁的表述中,这是必不可少的——那么我们可以把这些结果用一句话来表达:歇斯底里病人受到记忆恢复的折磨。他们的症状是某种(创伤性)经验的记忆符号或残迹……他们无法摆脱过去也无法忽略对自己有利的现实。心理生活决定致病创伤的固恋,这实际上是精神病最重要的特点。我应该承认,当你考虑到布罗伊尔的病人的历史时可能会提出异议。认为她的所有创伤都是在她照料自己病重的父亲时造成的,因此她的所有症状只能看成是他患病和死亡的记忆符号;认为与悲伤,与关于死亡的想法的固恋对应的症状,在病人死亡之后不久产生不能说是病理性的,而是正常的情绪行为。我承认;布罗伊尔的病人显示的创伤性情感固恋的确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迄今为止,我们只是解释了歇斯底里症状与病人生活史之间的关系,现在我们进一步考虑布罗伊尔观察到的两个因素,这样可以获得这种疾病发病过程及其治疗方法的启示。先考虑第一个因素,特别需要强调的是布罗伊尔的病人的发病情景几乎都是必须抑制强烈的兴奋,而不是用适当的言语和行为提供发泄口。在遇见保姆的小狗的那段经历中,她出于礼貌压制自己,不表露过于强烈的厌恶。她坐在父亲的病榻前,小心谨慎,不对病人流露出自己的和痛苦的沮丧。后来,当她在医生面前又重新产生同样的情景时,她曾经压抑的情绪就以一种特殊的力量爆发出来了,像是长期遭受了禁闭一样。当医生努力使这种情景重视时,由该情景引起的症状达到了最强烈的程度,在它完全暴露之后,症状就消失了。另一方面,经验表明,当病人在医生面前重新体验与创伤有关的情景时,如果由于某种原因,情绪未能充分地开展,那么这种过程就没有什么效果。显然,病人的疾病和恢复健康依赖于这种情绪展开的过程。我们认为,把“情绪”看成一个量是合理的,它可以增强、派生和转移。这样就迫使我们得出结论,病人之所以得病是因为在致病的情景中,情绪无法以正常的方式发泄。疾病的本质在于这些被“囚禁”的情绪发生了一系列反常的变化。其中的一部分作为永久性结果被保持下来,成了心理生活中长期障碍的根源。另一部分变成对身体的反常的支配和抑制,发病时以身体症状表现出来。我们把后一种情形称为“转变性歇斯底里”。在正常情况下,我们的部分心理能量通过支配身体的神经得到疏导,成为“情绪表现”。转变性歇斯底里则使这种带有情绪色彩的心理过程逾常,相当于过分强烈的情绪表现,它以一种新的途径进行发泄。如果一股水流通两条渠道,那么当一条渠道出现障碍时,另一条渠道就会溢流。
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完成关于歇斯底里的纯心理学理论了,这里我们把情感过程放在第一位。布罗伊尔后来的观察迫使我们把它们归因于另一种意识条件,它在决定该疾病的特征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他的病人在正常状态之外,表现出多种精神状态,“失神”、混乱和性格变化。当她处于正常状态时,完全记不起使她犯病的情景及其与症状之间的联系。她忘记了这些情景,或者说使它们与发病脱离关系。当病人被催眠时(这是有可能的),可以很费力地使她回忆起这些情景,这种回忆可以使那些症状解除。若不是催眠的实践和试验,对这个事实的解释,将会使人感到极为困惑,通过对催眠现象的研究,一个初看起来有点怪的概念逐渐为人们所熟悉,这就是几种心理组合在同一个人身上是可能的。它们可以是相对独立的,彼此“完全不相干”,这就可能导致意识分裂……以同样的方式完全可以解释歇斯底里病例中的事实。布罗伊尔得出结论,歇斯底里的症状源自特殊的精神状态,他称为“催眠状态”。……以后,我还要说明除催眠状态外的其他影响和过程,但布罗伊尔仅限于这个因素。
精神分析的起源与发展(第二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