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的生活
一九六〇年代中期,克莱恩开始觉得筋疲力尽,也感到身体不适,这种情形被误诊是老化和辛勤工作的结果,于是她前往瑞士度假,在那里她跟伊丝特·毕克(Esther Bick)见面,毕克是她的学生,也是她的朋友。但最后她因严重的出血而返回伦敦,被诊断出患有癌症,但可经由手术医治。住进医院的她松了一口气,虽然忧虑害怕,但仍觉得有希望。在医院时她完成了《一个分析的记事》。她为自己的死做好准备,将受督导者和病人交待给同事,并且和同事讨论未来的出版政策。梅兰妮•克莱恩基金会于一九五五年成立,作为研究及教学之用:她的著作版权收入全归入此基金会,她也安排了自己的葬礼,坚持葬礼中不可有任何仪式或生平叙述。
手术很成功,医师、家人、友人和克莱恩本人都很乐观,然而几天之后她跌下床,摔断了髋骨,产生并发症因而去世。汉娜•西格尔说:“尽管她年事已高,且生有重病,但她的过世仍然教人震惊。直到最后一刻,她仍然是充满活力和,常和友人、家人同在,也常出席精神分析团体,因此她的逝世令人深觉意外,也觉得还不是时候。”(西格尔,1979:160)
西格尔在她所著《克莱恩》(1979)—书中,指出克莱恩自诩是佛洛伊德和亚伯拉罕的主要接班人,她的雄心大志在于精神分析而非为了自己,虽然有一时候她会将两者混淆。西格尔写道:
虽然她还算宽容,能够以开阔的胸襟接受友人及学生的批评,但只限于那些接受她的基本学理的人,如果她觉得自己的基本学理受到攻击,她会以激烈的方式防卫。如果未受到朋友的支持,她会心生怨恨,有时候甚至是以非常不公平的态度对之。(西格尔,1979:170)
根据西格尔的说法,当佛洛伊德和琼斯未能完全支持她时,她用很不好的态度对待他们,虽然她知道这两个人是要对安娜表示忠诚。然而当琼斯过世时,克莱恩修改了温尼考特所写的讣文,请求他加添琼斯的仁爱与帮助事迹。她写道:
我认为相对于琼斯有时候尖锐、苛刻的态度,应更被强调的是他伟大的仁慈,他帮助了许多人;之所以有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他憎恶谬误与平庸,对精神分析有着真正的执着,他痛恨以不好的或不真诚的方式表现精神分析。(葛罗库兹,1986:441)
克莱恩也被认为是苛刻的,她的观点是:“科学是不能妥协的,一个人不能为了安抚对手而假装事情可以‘有一点这样,有一点那样’。”西格尔写道:
在一次国际会议中,一位精神分析师发表长篇大论,说到如果掉入病人对分析师个人的理想化中,是很危险的。克莱恩女士回答道,如果这位X医师能够稍微费点工夫了解潜藏于理想化之下的妄想和负面作用,那么她对于理想化(self-idealisation)便不会觉得如此冒险。另外一次,在英国精神分析协会的讨论会中,他们谈到分析师不应要求完美——让病患自己去发现分析师的失败是有好处的,分析师的错误可以促进病患的发展。克莱恩女士则说,如果他们认为自己的失败与错误是值得自我庆贺的事情,那么她的这些同事必定非常接近完美。至于她自己,她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总是会犯下一些错误,当被指责有完美主义时,不是攸关犯不犯错的问题,而是承认错误,并予以纠正,因为每个人都会犯错。最重要的是不可提升错误,使之变成一种理论。(西格尔,1979:172)